佛罗伦萨的俯瞰者

“弥尔丹咸鱼学徒,伊瑞詹意识流胡乱翻译第一人。可惜和泰尔佩本人一样,学不懂维拉语。”

老鸽,龟速译者,梦想去给摊牌当翻译官,做梦吧你人家有安纳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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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AO3授翻】【Annatar/Celebrimbor】赠礼 [第一章 IX]

第一章(IX)

 

前文链接:第一章(VIII)

 

那天夜里他忙着一项细心钻研了好几天的研究,在大工坊待到很晚。虽然弥尔丹人掌握多种技艺,但就像自己的名字——珠宝匠工会,弥尔丹人对宝石的热爱和研究胜过一切,技术也最为纯熟。凯勒布理鹏在雕琢一件大块的金绿玉,这复杂而耗时的工作,需要头脑和双手一样娴练,雕刻者必须熟知溶液结晶的变化,对结晶时搅拌频率,速度,停止加热的时机都必须有本能的敏感。

正当他小心地停下手中搅动的玻璃棒,从坩埚中夹出晶体时,感到有人进了工坊。安纳塔悄无声息的过来,但此时此地,他的出现似乎恰到好处。

“真会选时机。我刚刚做完。”沉浸工作时凯勒布理鹏是不会搭理别人的。“来看看吧。”

他走过来提起晶体,金绿玉在绳端悬吊着,这块粗糙的晶体正待切割打磨。安纳塔托在手里掂了掂,晶体折射的光从灯光之下的红色,变为窗外月光之下的黄绿色。

“晶体两端之间氧气封存得很均匀,”他说,像在自言自语。“铁和...什么来着,网格状分布的铬金属;你可以继续用光或声波调整结构。真是精美绝伦,泰尔佩林夸。”

喜悦如同一股暖流在凯勒布理鹏心中流动,自己这件令安纳塔惊叹的作品正闪着变幻的光芒。这甚至称得上他最好的作品之一,为此他相当满意,而更令他骄傲的是奥力之仆对他的赞叹。

但突然之间,一股愤怒的寒意攫住他,安纳塔方才赞叹的一席话突然带上了刻薄的味道。

“别想奉承我,安纳塔。这可称不上精美绝伦。你我都知道,离开阿门洲,逃离贝烈瑞安德后我们遗失了多少。我们至今还在填补留下的空白,手头仅有的这点知识比起当年不值一提。我们的光明也在黯淡。这个——是的,这块晶石需要高超的技艺,但这一点点小技,束手束脚太没用了。”我自己的束缚,他感到被苦涩浸透。我尽力也只能做到这些。“若有诺多族当年的水准,手上的晶石不仅能折射不同的光,更能感召它们,控制它们。透过这块金绿玉,你能看到世间万物中都蕴藏着不同的光,能感触到其中各自的力量。仅仅凭一块晶石,你就能控制光来雕凿金属。”

他望向手中的晶石,眼中满含疲倦。“你是阿门洲之人,安纳塔,我们都知道你见过远超这些的作品。也许那些最精妙的艺术品,至今仍散落在澳阔隆迪的海滩上,或是陈列在提立安城的街头巷尾。”

如同往常一样,安纳塔脸上显露不出一丝他的心思,但在沉静的外表下,凯勒布理鹏着实感到了一份惊讶。“这作品很好,想一下——”

“我不用你称赞什么。”他声音中听得出不安。“我不想要你对我可悲的被束缚的创造表示什么满意,讲什么溢美之词!想来你肯定也知道吧。这作品很好!别再托出这种谎言了,安纳塔,就算你自己以为我们乐意听这些。假意逢迎,算什么赠礼。”

安纳塔轻轻把金绿玉托在掌心。从凯勒布理鹏站的位置看,晶石闪出的颜色跳跃于红绿之间。“那好极了。想听听事实吗,泰尔佩林夸,最赤裸裸的真相?好的,比起你们的先辈,你,你的工会,你们完全不值一提。”

苦涩的真相,但终于令他如释重负。他等安纳塔继续讲。

“你们没完没了地缅怀,说自己遗失了多少,那好,我说你们就该把眼界放高点。我触摸得到你的思想,看得到其中尚未脱胎的雏形,泰尔佩林夸。我知道是什么——可能是什么——在你脑海中。你完全足以超越前人。”安纳塔就在身边,站的如此近,凯勒布理鹏有一刻甚至渴望安纳塔径直握住自己的手。但他没有,只是用低沉而诚挚的声音说下去。“你的技艺甚至可能超越我。虽然这绝非易事,也非短短几载就能达到,甚至——如果你要实话,我都无法担保你的能力是不是足够。但我,只是想看到你去尝试。”

沉默中凯勒布理鹏望向窗外夜色里的弥尔丹。风在塔楼之间游走,水在庭院中流淌,熔炉中火焰跳跃,此时眼见的,又是真实的吗?他似乎察觉,一切运作都回应着一个目的,万事万物都听从他的意愿,每一种物质都欣然为安纳塔效力。他甚至不知道,此刻浮现出的是他自己的想法,还是这位客人的。

“这不是我想听的忠告,奥力之友。”他从安纳塔旁边走开,重新托起桌子上被忘了的那块宝石。“我想听你说,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自己的创造,自己的构想。”

安纳塔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,流露出的像是笑,像是轻鄙。“力量永远不只有一种传达方式,”他说。“而我也永远不会劝告你,别爱什么。”

 

又是几天日子无声无息地过去了,夜变得更短,空气中总有几分异样感觉。有时,看起来世界似乎在自己积攒力量,昭示着大事的发生,转机的到来。有时候夏天的到来也显得相当诚挚,如同长夏永不结束。为季节变化而欢喜,这可不是凯勒布理鹏的习惯。他始终在寻求忠告,但总是不知何处可寻。

大概远见者菲纳芬的女儿察觉到了他的不安,于是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,凯兰崔尔敲响的他的门。

“姑母!”坐在工作台边的凯勒布理鹏激动的一跃而起,不等凯兰崔尔进门就冲到门廊抱住她,伊瑞詹的领主和夫人都会不时造访弥尔丹,但凯兰崔尔比丈夫来得更频繁,想必是对工会的艺术大有兴趣。有时她也会亲手尝试做些漂亮的东西。“在这里,我们会教你变成一位真正的诺多!”曾有次凯兰崔尔在学习掐丝技术,想锻造一个腰带上的银扣送给自己丈夫,凯勒布理鹏半是笑话她道。然而凯兰崔尔没笑,也没理会他,反倒是沉默了好久,像是被什么困扰着。

但现在她脸上没有阴翳了;她热情地回应着凯勒布理鹏的拥抱。凯勒布理鹏带她一路走出工作室,一路边走边谈,讲着自从上次作别之后各自的事。“那时候我想你太忙了,”他说,“我跟被没想过在仲夏之前竟还能见到你!”

“但等到仲夏时分之后,你怕是真见不到我们了。我想——我们打算越过山脉,和凯勒鹏在洛斯罗瑞恩的一个老朋友阿姆迪尔共度夏日。你知道吗,泰尔佩林夸,洛斯罗瑞恩已经要迎他为王了。实话说这感觉就像,他除了炫耀一下多瑞亚斯剩的那点零星知识,再也拿不出什么别的没本事了一样!”

这真是初夏里极美的一天。残花已经落了,梢头抽出了新叶,绿得还有几分稚嫩;暮春最后一点寒意如今也没了踪影。凯勒布理鹏跟着她,两人一同走出伊瑞詹沿着西栏农溪漫步。蓝色山脉的融雪之水盈满整条河:湍急,冰冷,在阳光下凛凛发亮。

“但你心里有话没说出来,”她说。凯勒布理鹏刚刚开始一项光学实验的总结报告,初步命名为:关于光的自然属性和操作实践的研究。但这项研究的范围太广,甚至无法落实操作。“关于那位如今和你形影不离的爱努,那位慷慨热心的陌生人,你的那位客人。”

“是的,我一直...关于他我有很多想问你的——嗯,想必你已经知道了。”他向来不会一意孤行而不寻求别人的意见,尤其是对自己的姑母。“这项本该早就完成的实验报告拖到现在,其实也是因为他。原本我脑中已经有了成型的体系,准备着手下一步了,而后他却问了我一个问题,让之前的一切准备全盘颠覆,我不得不从头开始。我简直要说,他真是一心想让我没完没了地工作——”

“然而,你想问我的绝对不是关于他对你的研究的看法,”凯兰崔尔纠正他。

“不,确实不是。”但他声音像被冻住了,连带着刚刚的笑容。“我想知道你怎么看他。他说过——你曾经见过他,他最初去找的人就是你,尽管送他见我的人是吉尔-加拉德。”

她点点头,但神色依然不改。“吉尔-加拉德不信任他。”

“吉尔-加拉德是至高王,”凯勒布理鹏回道。“保持怀疑是至高王应有的姿态。但连他的秘书都说,他脸上的笑很不对劲——我猜,初见安纳塔什么感觉,他必然深有体会。”

“凯勒鹏更不相信他,”凯兰崔尔继续道,“但起因是凯勒鹏不信任你。你知道,我这么说没别的意思。”她又补上一句。

“这早就不是秘密了,姑母。我们两人的不合甚至从来无需缘由。我为世界所做的努力,也本来就和他无关,但我无形中是在要求每一个生活在他领地上的辛达族人,同与自己曾有弑亲之仇的诺多族和平共处。那些拿我父亲的过往没完没了地往我身上压的人,假如他们来大肆侵犯我的心血,我也必定愤恨不已。”

他自顾自地摇摇头。“但你呢?你见过他,姑母,听过他的话,曾和他交谈。你——你怎么看他?”

“泰尔佩林夸...”她开口,又打住,连带着脚步也停下来,许久后转身凝望远处的山脉。凯勒布理鹏感到她正努力整合自己的思绪,想理清一团乱麻。大河在他们面前奔涌,激流声高昂而回荡着喜悦,但当她最终开口时,他似乎看到她眼底里,大河和山峦都笼罩阴影。

“泰尔佩林夸,”最终她开口道,带着鲜见的,让凯勒布理鹏也感到陌生的不确定。“阿门洲的大能毁灭桑格洛锥姆火山时,你并不在场。但我在。”

像石块突然落入湖水,惊愕如同涟漪扩散开,而他心中的世界如同原本平静的湖面被搅动。自从两人从林顿和伊瑞詹重续友谊,几百年中她对此事绝口不谈。“我...以为那时你和凯勒鹏早已跨过山脉离开了。”

她瞥给他一个冷冰冰的眼神。“我父亲当年就在愤怒之战的前锋,泰尔佩林夸。父亲与魔苟斯顽强斗争时,阿尔芬威的女儿应该远远躲开吗?不论是恐怖,是安格班地狱之军,什么都无法阻止我加入诺多的最后一搏。”凯兰崔尔眼中像闪着那场战争挥之不散的死亡之火,但在背后,凯勒布理鹏又像看到,泪水中含着不灭的光明。

“我父亲,最终还是留在了彼岸的维林诺。我兄长...当你回忆逝者的容颜时,一切都如同失落的梦,如同离你而去的一切突然回来,但你最终还要在孤独中醒来。”

凯勒布理鹏伸手扶住她。他听到她声音中无法抑制的痛苦,看到一向坚韧明亮的灵魂一团纠缠的黑暗。她握住他的手,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。先前看到的一切烟消云散:焚毁的森林,燃烧的山脉,埃昂威的迈雅兄弟铺撒开战争的阴影,巨大的黑翼遮蔽天空,芬罗德的脸。愤怒,却又像是释然,却总隔着雾一样远远的无可触及。

两人又站在了一起,面向大河谈起方才的话题。“那位爱努,你的贵客。他带来一股安格班的气息。”

“这话什么意思?”如今轮到凯勒布理鹏小心翼翼,努力说的不露声色。

“没什么明确的迹象。只是感到的阴影,几丝气息。像是一团水雾,像只是幻觉,但...”她思索着下面的话。“他自称奥林迪尔,但在阿门洲奥力的迈雅中,我从未见过他。这可能根本说明不了什么,想必确实是。他见过沉没之前的贝烈瑞安德,现在却没带来维林诺的旨意。这想必也说明不了什么——大战时他在哪,安纳塔有没有说过?”

她一张口就意识到,自己显然说错话了,因为凯勒布理鹏的神情骤然变得冰冷。

“安格班的气息?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。“姑母,安格班的气息?那你知道还有谁带着这种气息吗?所有曾经被囚禁于此的人——我的朋友们,姑母,我的同伴们,我的人民。所有逃离的,或是被驱赶出安格班奴隶营地的人,你都可以说他们是魔苟斯的恐怖使者,就因为他们身上安格班的气息。你知道他都做过什么吗?”

“我当然知道——”

凯勒布理鹏又径直向前,像是把凯兰崔尔毫不留情甩在身后。她拼命跟上。“他放一些人自由,却始终奴役他们的灵魂,这些人早晚有一日会对自己的同胞拔刀相向。还有一些,魔苟斯也一道放出去,只因为他清楚这些人一生不可能再重获同胞的信任,一生不可能相信,无论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过去,还是自己曾经所做。这些人,姑母,他们都带着安格班的气息。那么,你知道还有什么也带着安格班气息吗?”

“泰尔佩林夸——”

“中洲。这片大地上早已被玷污得寸土不剩。但如果因为世界曾受玷污,我们就绝情地将它抛弃,那我们何不扬帆起航甩手回阿门洲!”

凯勒布理鹏发现自己几乎是在吼;他下意识压低声音,但听上去依然激动。“魔苟斯和他遭诅咒的军团已经灰飞烟灭。诚然,这些过去烙下了深深的疤痕——甚至也落在了每一个我们拯救出的人身上。”

“泰尔佩林夸。”她扶住他手臂。“我亲眼见证了那一切。”

他倒吸一口气。“是的,姑母。想来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了。”

“愤怒之战打了很久,”她轻轻说。“惨烈程度,我甚至都不敢想象。”

“那——敌人或许有为自己卖力的迈雅...我相信如此。毕竟,他被名为诸神大敌,并非仅仅是我们的敌人。但是姑母,大战早已过去。如今,假如怀疑和分歧还在我们辛勤重建的大地上肆意蔓延,将我们彼此割裂,那只会因为,是我们放任怀疑生长。”他的思绪回到纳国斯隆德,又回到提立安城,回到年幼时亲族反目的苦涩时光,回到祖父脸上的愤怒,父亲脸上的阴沉,回到肆意蔓延的,一切滔天大错却永无转机的绝望中。

“魔苟斯对我们做过那些,”他平静地说。“如今你我孤零零地留下,剩下一切取决于自己。我们总要做得更好些。”

他们一路走下去,远到甚至已经看不见弥尔丹了。他停住步子,看着她,面向着弥尔丹的高塔,回想着沿河一路说过的这些。“愤怒之战无疑是场伟大胜利,”他说。“我们要让曾经的胜利带给我们眼前的价值。抹去魔苟斯留下的痕迹,抛弃魔苟斯触碰过的人,那世界还剩下什么?一无所有。没人两手清白,没人完好无缺。但若让这阻拦我们渴望重建的双手,阻隔我们热切的心——那魔苟斯之败有何意义。他的意志,仍然根植大地,根植人心,永不可拔除!”

两人并肩走着,都没说话。凯兰崔尔追着他的步伐,她似乎能感到他灵魂的灵魂触手可及,就像洒落在自己肩上的阳光。“你方才说的,确实是关于你的那位客人了。”

“或许是吧。”他冷静多了,又变回了她心思灵巧,手艺娴熟,常常不苟言笑,但头脑中永远孕育着美的雏形的凯勒布理鹏。

“我依然觉得,你在冒很大的险。”

“这无疑。这也是为什么我称之为信任;如果没有风险,那这就不是信任,而只是单纯确信。那就是另一回事了。”

他语气有些刻薄,好像自己正和弥尔丹的兄弟们激辩。但凯兰崔尔读出背后的力量,经历几个世纪摧折和遗失后,浴火重生的力量。

“但我不想盲目做傻事,”他说,“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寻求你的帮助。但是,我已决意选择信任安纳塔,如今仅剩的选择在他手里:信任我。只要安纳塔愿意,他随时可以向我倾吐大战时他的经历。但在那之前——如同矮人之言,一切自有判断!”

“那在弥尔丹他都做了些什么呢?听你所讲,他看的比他做的更多;似乎,他从弥尔丹汲取走的远比赠予你们的要多。”

“你以为如此,其实根本不不是这样!只要他一句话,一个问题,我们就如同醍醐灌顶,脑中的思路完全改变。有时他帮我们完善,有时他又毫不留情推翻我们的一切,但过后我们的创造只会更强大,更精巧,更美...况且,”他补充道,“我享受他的陪伴。不,这么说不对——绝对不对。他其实让我很不舒服,因为他永远给我新的启迪,永远让我无休无止地思索,创造。”

带着淡淡的微笑,他转向凯兰崔尔。“但我们无须惧怕分享自己的知识,更不能重蹈上个纪元隐匿之城的覆辙。毕竟,如今还有谁能背叛我们呢。”

他暗自叹了口气,因为发现凯兰崔尔并没理会他的笑。“哦不,姑母,我们又说起这些了,你可能又要说我当初说的那句话,‘黑暗藏匿在我们心中’。”

但既然凯勒布理鹏说了,她便没必要再重复。她扬起了头。“他读的出我的心,把我自己的思想道给我听。我不喜欢,泰尔佩林夸。”

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;她从前一直跟随美丽安学习,也对迈雅们的行事一清二楚。当安纳塔来到大殿,站在她面前时,她在他身上察觉到了与美丽安无比相似的东西:一样明亮灼眼但无法看穿的灵魂,一样令她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,却在他手中收放自如。这样灼人的美在她看来,能让凡人颤抖着跪伏不起,让埃尔达无意之间踏错一生的道路。

而就像美丽安,他望进了她,也彻底看穿了她,在她灵魂中低语着,说出她所有阴暗的秘密。但最令她不安的是,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思绪,究竟是受了安纳塔的鼓动,还是原本就扎根在她心底,如今破土而出。

“所以,我面见的,便是本该在诺多王座上的女王。”安纳塔曾说。“最初听到如此传言,我着实愕然,但今日眼见,令我也不复惊奇。”

安纳塔向她鞠躬,优雅动人但不失王者之气,如同美丽安亲临。“此言不假,星辰女王,这般名号于你也显得黯然失色。”

不,现在她回想安纳塔说过的话,没什么可疑之处,没什么不得体,况且安纳塔一词一句都美不可言,如同出自瓦尔妲之口。令她不安的其实是自己的心绪。

安纳塔背后的意思,她很快就明白了。你手里的力量只有这么一丁点!当年势不可当的诺多族在哪?如今怎只剩下零星的残翼,像涌上中洲海滩的,枯死的浮木,在悲歌中缅怀着昔日的荣光?流连于过往一向不是凯兰崔尔的风格。但眼前的世界何等宽广,遍布着众多陌生的族群,但人人都翘首期待一位英明的领袖救他们于黑暗,赐他们希望与光明。

但凯勒鹏的一众追随者,伊瑞詹和罗瑞南德的众人,不是早已在她智慧的领导下日渐强盛了吗?

若能成为埃尔达的女王,何必束缚于诺多族?若能成为中州的女王,终有一日以胜者的姿态扬帆返航阿门洲,又何必束缚于埃尔达?

除了她,没人有这般强大的力量控制这一切。屈居在海边的年轻至高王,潜心创造的凯勒布理鹏,都不能。

但当无边力量触手可及,那个有胆识,有意志去夺取的人——

她叹了口气,把自己重新拉回现实,面对凯勒布理鹏搜寻一般的眼神。“我同他说的那些,不知道他和你说过多少,不过我想,至少会有一段时间我们相安无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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